郑青在斋堂旁边的杂物房里找出一些蓑衣,“太小了,你们都穿不上。”
应该是明镜师妹们的蓑衣,只有一个跟她身量差不多,郑青猜测应该是明镜的师父无心师太的。
郑青穿上转了一圈,丑是丑了点,但编织的人手很巧,再戴上箬帽,很有江湖侠客的味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山找明镜。”
曲飞台冒雨也要和她一起去,郑青没说什么,这是他表现的大好机会。
两人离开后,李岭目光落在对面的禅房上,“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会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十几年。”
薄玉浔也深有感触,“她心性非常人所能及。”
如此清苦赤贫的环境之中,还能成长的如此优秀,来到大都市之后,没有被繁华谜乱心神,始终保持着赤子之心,实在难能可贵。
这世间、有此也只有一个明镜罢了。
“一个从未上过学的人,是如何在入学后,在如此高压的学习环境中,一次次拿下第一名的?我曾看过她的试卷,思维缜密,没有一定的知识积累,是很难在理科试卷中拿下如此高分的。”
明镜身上的光环太多了,以至于让人忽略了她的成绩有多么的不符合逻辑。
薄玉浔喃喃道:“这也许就是天才吧。”
李岭瞥了眼薄玉浔,差点忘了,这位公子哥儿,少年时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光环并不比明镜少。
李岭大步走向禅房,薄玉浔愣了一下,“你干什么?”
禅房一共四间,每个房间是一样的布局,从西往东数第一间应该是无心师太的禅房,房间内除了灰尘,没有任何东西。
第二间墙壁上挂着草编的蜻蜓,还有一个老虎样式的风筝,上边落满了灰尘。
第三间禅房,李岭一眼断定这就是明镜住的禅房。
一张靠墙的硬板床,单薄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窗前摆着一张木桌,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旁边一叠宣纸,可以看出毛笔砚台还有宣纸质量并不好,毛笔甚至秃的只剩下寥寥几根毛,但上边满是折损痕迹,可以看出主人应该经常使用它们,旁边是一盏落了尘的煤油灯。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用煤油灯。
旁边的书柜上,摆满了书籍,一眼望去,除了佛经,便是医书,这些书充满了陈旧气息,泛黄的书页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李岭拿起一本黄帝内经,上边很多地方用熟悉的字迹做了批注。
薄玉浔站在门口,并未走进去。
一个女孩子的闺房,两个大男人进去乱翻,成何体统。
“你在怀疑什么?”薄玉浔问道。
房间内一览无余,仿佛看到女孩日复一日的在如此清贫的环境中,打坐看书,在与世隔绝的青灯古佛之中,安贫守道。
李岭摇了摇头:“一个如花般的花季少女,却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薄玉浔淡淡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
李岭把书重新放回去,在地上及墙上敲了敲,可惜并未发现暗格。
“你够了。”薄玉浔沉下脸。
李岭重新把目光转向床的方向,想了想走过去。
正要伸手掀开被褥,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要太过分了,你是警察,不是盗贼。”
李岭挑了挑眉:“薄医生,你难道从未有过怀疑吗?”
薄玉浔剑眉紧蹙,目光深处掠过一抹暗色,沉声道:“明镜同意我们上山,是信任我们,若她有心隐瞒什么,也是她的权力,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也从未带给警方任何困扰,你没有权力侵犯她的隐私。”
李岭看了眼薄玉浔,抿唇“抱歉,是我逾矩了。”
薄玉浔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李警官,明镜是我的朋友,并不是嫌疑犯。”
李岭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薄医生,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怀疑明镜是嫌疑犯、我只是……。”
李岭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再说吧。”
薄玉浔转身走了出去。
李岭望着薄玉浔的背影摇了摇头。
薄医生,但愿以后的某一天你不会后悔。
——
山里的路非常难走,到处是陡坡绝崖。
加之雨大风大,能见度很低,一个不小心踩空,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明镜……。”曲飞台一边喊,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一张口,就灌了满嘴冷风冷雨。
郑青走了没几步,就停下了脚步。
她眯起眼睛,望着前方重重雾气。
“这里山势险峻,到处是陡坡,别说找到明镜了,我们能不能安全回去都是一个问题。”
郑青当机立断:“你先回去,我自己去找她。”
“不行。”曲飞台打断她。
郑青白了他一眼:“你跟着能干吗?除了添乱你还能干什么?到时候还要老子救你,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曲家还不找我麻烦?”
曲飞台抿抿唇,眼神焦急。
“回去。”郑青喝道。
曲飞台不甘心的握了握拳头:“可是明镜她……。”
郑青脚下的地忽然塌陷了下去,她反应也快,飞身抱住旁边的树干,然而曲飞台就惨了,他反应不及郑青迅速,眼看着就要滚落山崖,只见一根藤条飞快的缠住他的手臂,曲飞台下意识反手抓住藤条。
曲飞台抓着藤条慢慢往上爬,看到面前一双染满污泥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鞋子,他惊喜的抬头。
“明镜……。”
少女背着竹篓,一身黑衣早已被雨水打湿,头发更是湿淋淋的披散在肩头,唯独一双漆黑的眼睛,如万古长夜,宁静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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