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夏初岚躺在床上睡不着。她不知道顾五为何突然把那茉莉手串又拿回去了,总觉得他当时有些怪怪的。但他似乎不欲多言,她也就没有追问。
横竖一个手串罢了,她也不至于耿耿于怀。
她叹了口气,枕着自己的手心,想起他今日的种种温柔,嘴角微扬。竟也不觉得遇到皇城司的人,有多可怕了。
只是担心他有什么事,明日想去看看他。平时都是他来找他们,好像还不知道他住在何处,也从没有问过。现在想想,除了家室,她对顾五这个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连生辰都是在算卦的摊子上偶然知道的。怎么就栽进去了呢?
从前她有些不理解原主,觉得区区一个陆彦远,怎么就能让她爱到要生要死的地步。可等她自己遇见了顾五,虽然还不到原主的那种程度,但终于明白感情这种事,真的是当局者迷。
也许不是每个人,在一生当中,都会遇到那个自己愿意奋不顾身去爱的人。但遇到了,又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夏初岚翻了个身,看着帐顶,睡意全无。眼看离补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等到补试结束,她也没有理由再留在临安,到时候与他分别,不知何时还会再见。他会不会把她忘了?
临安的诱惑那么多,街上随便走过去一个妓子,都会给他扔花……
她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着。天亮的时候,思安拿着一封信进来给她,是从绍兴寄来的。思安说:“我们安顿下来以后,奴婢就把住处告诉给三爷了。大概是三爷寄来的。”
夏初岚拆开信,果然是夏柏青写的。他在信上询问了他们的近况,并告知家中一切安好。夏柏茂打理生意也算井井有条,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她这个二叔畏妻如虎,又没有爹和三叔的智慧,但也不算是扶不起。杜氏有句话说得对,她不可能永远不嫁人,一直呆在夏家。就算曾经想过慢慢等对的那个人出现,再帮夏家几年,但现在她已经遇到了顾五,便生了几分嫁人的心思。
只希望二房能够争气点,撑起夏家,给老夫人养老送终,善待其它两房。这样她也就放心些了。
其实如果分家了,她就不用操心这么多。就算杜氏身体不好,找几个得力的管事,还是能把长房的那份家产经营好。但老夫人不同意分家,觉得住在一起才显得人丁兴旺,所以谁也不敢提这件事。连最不受老夫人待见的三房都没有分出去,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他们住在一起。
毕竟夏谦和夏衍以后都想做官,走仕途的人最大的忌讳便是不孝和不睦。不齐家,何以治国平天下?所以二房觊觎长房也好,她看不惯二房也罢,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平和,否则对家里走仕途的男人都没有好处。
夏初岚对夏家的事暂时放心,一夜未睡,精神不济。等吃过早饭,她搬了张躺椅到院中的树荫底下,一边看书,一边乘凉。
夏衍昨夜玩过之后,今日专心读书了。他表面故作轻松,其实心里很紧张。纵然对考上没报什么希望,但不可能不在意结果,总想准备得充足些。
思安跟六平怕打扰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思安坐在夏初岚的身边做针线,六平则在洒扫院子。夏初岚看了会儿书,将书摊放在肚子上,眯着眼闭目养神,偷得浮生半日闲。
忽然响起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树上掉下几片落叶。
树下的两人一惊,就听到树上有个怪异的声音喊道:“抓不到,抓不到!”
夏初岚站起来,抬头看到树梢间有只通体雪白的肥鹦鹉,一双黑眼睛正滴溜溜地转悠。看毛色品种,十分稀罕,应该价值不菲。它扑腾着翅膀,停在树梢上,又叫了两声。紧接着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请问有人在家吗?”
六平连忙跑去门边问道:“外面何人?”
“真是对不住,我家的鹦鹉飞到您家去了,能不能劳烦你们开个门?”外面的女人说话十分客气。
六平回头看了夏初岚一眼,见姑娘点头同意,他才把门开了。门外站着几个护院模样的男子,各个身材魁梧。一个慈眉善目的嬷嬷站在门边,刚才正是她说话。她身后还有一个容貌秀美的年轻妇人,眉尾有点红痣,怀里还抱着个玉团一样漂亮的小童。
那小童穿着锦缎的云纹短褙子,脖子上挂着赤金双螭璎珞,眉目精致,一双眼睛像鹿一样,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那嬷嬷笑道:“打扰了。我们抓了鹦鹉就走。”
“请进吧。”六平抬手道。
一行人便进了门,夏初岚让思安把树下的躺椅都搬走,方便他们抓鹦鹉。她退到廊下,好奇地看他们怎么抓那只颇有灵性的鸟儿,其间感受到那美貌的少妇一直往自己这边看。
她回看过去,轻轻点头微笑。临安的民风淳朴,素不相识的人都那么热忱,想必这几位也不是坏人。何况听这家下人的口气,还很礼貌。仆妇尚且如此,更别提主人了。否则她也不会放他们进来。
那少妇接触到夏初岚的目光,主动走了过来,大概抱累了,将小童放在地上,小童还站不稳,便乖乖地扒着她的腿,仰头看着夏初岚,满脸的天真好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