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三婶送了一只闹蛾扑花给我,要我上元夜戴出去呢。”夏初岚说完爬下榻,“我拿给您看。”
她去妆台那里翻找了一个锦盒过来,献宝似地打开给顾行简看。
那闹蛾的确十分精致,由一簇簇六瓣花朵的小金花组成,点缀珠片,上有一只大花蛾飞于花丛之中,其下有三叉簪脚,华贵璀璨。顾行简拿起来看了看:“三叔三婶倒是待你好,这件首饰可不便宜。”
夏初岚叹了口气:“三叔一直觉得住在您送我的院子里,亏欠了我们,才让三婶送来这么重的节礼。其实一家人不用算得这么清楚……”她话未说完,又有些失落。三叔可能根本就不是她的三叔,夏衍和杜氏,也许都不是她的亲人。
顾行简观她的神色,将闹蛾放回盒子里,拉着她的手说道:“岚岚,不管你是不是夏家所出,你们之间都有十几年的亲情。我相信三叔他们会待你如故。”
他竟能看穿她的心事。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背上,好像这样才能踏实些。
这几日她将这件事压在心底,刻意不去想,但事关她的身世,不可能不在乎。崇义公府离她那么遥远,崇义公一家都那么陌生,若当真是她的家人,她也不知以后要如何与他们相处。而且身份的改变,还会带来一连串的改变。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但愿这一切是场梦就好了。”
顾行简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世上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就想攀上崇义公府。你倒好,送到你手上的,你却不想要。再耐心等一段日子,就会有结果了。”
那日钱朴醉酒,想必将玉佩的事情告诉了萧俭,萧俭不会不查。若玉佩的主人跟萧俭只是普通的关系,此刻萧俭必定已经登相府的门拜访了。但对方毫无动静,只能说明玉佩的主人跟他关系匪浅,他需小心查实之后,才会来相府。
“岚岚,上元节你便戴着这闹蛾出去吧,不用换男装了。”顾行简回头说道。
说起上元节,夏初岚就轻松些了,问他都城灯会的事。顾行简道:“凤凰山下,天街南北,清河坊,官巷口,众安桥等地最热闹。舞队还会在街上表演,扮成仙人童子,多的时候有上百支队伍,十分热闹。你到时候跟在我身边,否则人潮会把你挤丟了。”
“您每年都会去街上看花灯吗?是不是每年的花样都不重复?”夏初岚又问道。
“我已经很多年没去看过了,倒是没注意这些。往年上元节都拉着官员们议事,所以元日之后的一段日子,他们都不太想看见我。到了元夕,闹肚子的也不少。”顾行简打趣道。
夏初岚忍不住笑,小声说:“谁让您在节日里还拉着他们议事了。一年到头只有过节这会儿才休务呢……”
“所以今年托夫人的福,我就放过他们了。” 顾行简从善如流。
……
过了几日,萧俭的马车停在了绍兴夏家的门口。他此行没有惊动任何人,当地的官府也不知道。他扶着随从下了马车,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才让人上前去叫门。
夏家的家门正对着大街,来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猜测他的来头。天潢贵胄,总是自带气势。
夏家来应门的人听到对方报出的名号,愣了半天,又不确定地问了一遍:“您说是崇义公?”
萧俭的随从应道:“正是。崇义公特地从都城赶来,因为一些旧事,想见长房夫人。你去长房通报一声,不用惊动其他人。”
应门的人不敢怠慢,连忙跑到石麟院去通报了。
杜氏正在读夏衍从太学寄来的信。他将过年时林林总总的事情都写在了信上,足足有十张纸,字里行间都对顾行简赞不绝口,三五句就不离这个姐夫。
杜氏嘴角带笑,好像夏衍就在她面前说话一样。这孩子以前懂事归懂事,人前却有些内向,看信上说在太学交了不少新朋友,虽然课业繁重,但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快乐。看来当初让他去考太学是对了。
“夫人还没看完呢?该喝药了。”杨嬷嬷将药碗端过来,吹了吹才喂到杜氏嘴边,“李大夫前两日说,您这身子骨越来越好了,再喝一两个月可以先把药停了试试。”
杜氏也没想到自己能撑下来。当初夏柏盛在海上出事的消息传来,她几乎立刻就想陪着他去死。要不是念在还有一双儿女,还有夏柏盛留下的家业,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现在岚儿嫁给一个疼爱她的夫君,衍儿入了太学,她也真是没什么牵挂了。
“你可去松华院那边打听了?萧家的事情,二爷准备怎么解决?”杜氏问杨嬷嬷。
“二爷已经派人去都城问姑娘的意思了。最近萧家逼得实在太紧,听说我们家铺子的生意一落千丈,好几个店面已经关门歇业了。”杨嬷嬷将打听到的事情如实说来。
杜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喝了,拿帕子擦着嘴角:“想当初阿音在夏家的时候,并不起眼。如今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还要二爷派人去求她。夏家被她逼到这般地步,恐怕要岚儿亲自回来才能解决了。”
“可不是。谁能想到素日里闷声不吭的少夫人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杨嬷嬷话还没完,就被进来的思香打断了:“夫人,门外来了个人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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