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一家人又在在客厅里聊了会儿, 刑信晗临走前去了阁楼的那个房间里给已经去世十多年的父亲上了一炷香。
离开这个房间前刑信晗叹气,对着写有白怀信这个名字的灵位牌苦笑道:“爸,我哥他……好像受影响挺大的,到现在都不肯找女朋友, 妈妈都要操碎了心,可他就是软硬不吃,你说,要怎么办啊?”
随后刑信晗随着刑慕白上车, 在送她去机场的路上,刑信晗坐在副驾对刑慕白说:“哥, 你为什么要对妈说对林医生没感觉。”
“欺骗你自己, 还惹得妈也不开心, 何必呢?”
刑慕白心情烦躁, 简单道:“实事求是而已。”
“是吗?”刑信晗歪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片刻后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说:“行, 那我就给你实事求是一下。”
“你对她没有感觉为什么那次她在电影院喂你吃爆米花你会强忍着不喜欢吃下去, 你是不是忘了每次我让你吃的时候你是什么反应的?你对她没有感觉,会在火场外多嘴要求她晚上别去酒吧那种地方?讲真,人家想去哪儿去哪儿, 你管得着?还有, 佳迪哥在和你说爆炸事故的时候你突然变了语气挂掉电话, 你敢说你没有担心她?你敢说你没有想过回沈城找她?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都没有?”
刑慕白的脸色越来越冷, 唇线抿直,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哥,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掩藏都藏不住的,你不经意间就会对她纵容,关心她、担心她,这是很可怕的事情,然而你根本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刑信晗话语笃定,“你就是假装没有意识到。”
刑信晗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强撑着胆子继续说:“好,就算以上那些你都可以反驳,继续不承认,那为什么面对她的时候心率会飙到120?心电图总不会说谎吧?”
话音未落,吉普车猛的停在路边,刑信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她这次是把哥哥给彻底惹炸毛了。
刑慕白关掉引擎,抱起肩,扭头看着她,语气平静,说:“你的线人还挺多,消息面儿覆盖的倒是广。”
刑信晗瞬间没了气势,喏喏道:“大家都是关心你嘛。”
“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继续。”
刑信晗咬了咬唇,反正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也就豁出去了,不趁这次机会讲出来,总憋着她也难受。
她一咬牙,还真就继续说了下去:“爸爸的事情……我知道你受影响很大,再加上这些年来消防队每年都会少几个人,你就越来越不想谈论结婚这件事,但你总不能一辈子一个人吧?”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并不赞同你的做法。”
刑信晗一鼓作气把藏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反正站在女孩子的角度上,你这样连机会都不给人家就一棍子打死的做法,挺不公平的,至少得听听人家的想法,而不是你一个人做决定,太大男子主义了。”
……
到了机场刑慕白把刑信晗送到大厅,同她的经纪人和助理汇合,在刑信晗要过安检的时候她突然又折身回来,走到刑慕白面前抱了他一下。
她仰着脸,眼里含着泪,在他耳边对他说:“爸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的,我问过妈妈,她说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了爸爸。”
“所以,要是喜欢的话,给林医生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哥,我想你幸福。”
刑慕白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从机场回去的时候刑慕白把车停在了桥边,推开车门下车走到栏杆旁,掏出烟用打火机点燃,开始站在江边云吐烟雾。
父亲是名缉毒警,出事那年他在军校还没有毕业,父亲牺牲的噩耗对这个家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母亲因为接受不了直接病倒卧床,刑信晗当时才十一岁,所有的事都落在了十九岁的他身上。
因为父亲的职业性质,连一个最基本最普通的墓碑都不能立,遗体火化掉后骨灰被洒进了江里。
爷爷白瑞庭选了安静僻壤的小村落度过晚年,母亲带着他和小晗在警方那边的掩护下辗转在沈城落了脚。
为的就是不让毒贩知道他们的存在,尽管父亲对外说的是未婚,他和妹妹从小就跟母亲姓,但所有人还是加倍的小心保护着他们,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一年后那个贩毒集团被一网打尽,父亲终于被正名,追授烈士,在烈士陵园有了墓碑。
母亲因为父亲的事元气大伤,身体越发不好,很长时间里她的情绪都缓不过来,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刑慕白被下派到小县城时他没有当即反驳母亲同她大吵大闹,只是沉默地和她赌气、冷战。
从父亲出事的时候他就想过不结婚,后来出入火场太多次,每次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这十年来他送走了很多弟兄,亲眼见过许多死亡,生离死别的场面太刺眼也太扎心,他就愈发的对成家这件事看的越来越淡。
所以每次有女孩想要和他谈恋爱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拒绝,再遇上个稍微缠人点的,他就会直接问:“能接受我随时为国家牺牲吗?”
往往因为这个话题,女孩子们会退却,也不再来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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