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理念的严重分歧,使得青登并不大喜欢武市半平太。
驱逐西洋人,排挤包括知识、商品在内的一切西洋物事……这种与当年的讨夷组毫无二致的极端思想,在青登看来,实在是不可理喻。
只不过,尽管自己注定与对方尿不到一个壶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武市半平太是个爽快人。
他并未食言,在收下青登的“十万两金”的欠条后,便立即着手替青登解忧。
在他的一手主导下,前后仅用了7天的时间,岩崎弥太郎的两大心愿便悉数得以实现。
父亲的名誉获得恢复;自己一家的户籍也从土佐藩中迁出。
虽然日本只是一个疆域不广的小国,但从京都到土佐藩的路程可不轻松。
土佐藩坐落在四国大岛上,要想从京都前往土佐藩,必须得乘船渡过濑户内海。
仅用7天的时间,就将这些事情悉数办妥……其效率之高,令人不得不咋舌。
既然岩崎一家已经脱离土佐藩的控制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青登修书一封给他的老上司——北番所奉行薄井忠次郎——请求他为岩崎一家置办江户户籍。
对于身为“江户市长”的薄井忠次郎来说,这种程度的小忙,只不过是“向底下的人吩咐一声”的程度,实在是容易得很。
这种既不麻烦,又能换回青登好感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乎,他十分爽快地应承下来,回信表示“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办妥此事”。
薄井忠次郎没理由无法完成这点小事。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到他的好消息了。
在获悉自己的心愿尽了后,感激得涕泗横流的岩崎弥太郎,当场跪了下来,摆出标准的土下座,一边向青登磕头,一边高声道:
“仁王大人!从今往后,我岩崎弥太郎定会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总算是将“三菱集团的创始人”收入麾下了,总算是获得梦寐以求的商业人才了!青登不禁长出一口气,难抑激动之情。
既然已经是他的部下了,其装扮自然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磕碜。
在青登的出资赞助之下,岩崎弥太郎换了一身威武的行头。
陈旧褪色、满是补丁的破衣烂衫,换成仙台平的纹付羽织绔。
腰间的佩刀也换成崭新的好刀。
原本乱糟糟的头发,剃成了干净整洁的月代头。
首次在新选组诸将面前亮相,饶是心性坚韧、强大的岩崎弥太郎也不禁感到紧张。
只见他抿紧嘴唇,因为力度过大,两条唇瓣都微微泛白了,两只手掌布满冷汗。
在朗声宣布完新选商会的成立以及对岩崎弥太郎的任命后,青登适时地停了下来,留给众人反应、消化的时间。
除了土方岁三、山南敬助等极少部分人之外,其他人对青登的“以商促军”的大计,完全就毫不知情。
甚至就连土方岁三他们,都是直到几天前才知悉此事。
一时间,新选组诸将面面相觑、目目相看,叽叽喳喳的探讨声此起彼伏。
原田左之助挠了挠头发,率先向青登说道:
“橘先生,你把我搞糊涂了……突然向我们宣布成立一个新组织……接着又突然指名一个陌生人来担任这个新组织的老大……我的脑子快转不过来了。”
相比起原田左之助的单纯的抱怨,永仓新八接下来所提的疑问,就要专业得多了。
“橘先生,既然这个新选商会的任务是设法赚钱以填补新选组的军需,那它是像都察局、拔刀队那样的直属于新选组的组织吗?”
青登微微一笑,解释道:
“问得好!”
“新选商会与新选组平级,二者并无上下级之分,皆为镇抚府的直系机关。”
“新选组的人不可对新选商会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
“新选商会的人亦无权干涉新选组的一切活动。”
镇抚府——即青登的幕府。
京畿镇抚使有开府治事之权,京畿镇抚使的衙署被惯称为“京畿镇抚府”,简称为“镇抚府”。
青登所设立的一切机构——包括新选组在内——皆为镇抚府的下属机关。
因为暂时没有那个必要,所以青登尚未为镇抚府开辟专门的办公地方。
永仓新八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口中嘟囔:
“新选组和新选商会互不统属吗……”
便在这个时候,某人的话音忽地插入进来:
“……橘先生,我可以发言吗?”
清河八郎侧过脑袋,直勾勾地盯着青登。
青登瞥了他一眼,然后满面微笑地轻轻颔首。
“当然可以!你们有什么疑问,尽管畅所欲言!”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了。”
说罢,清河八郎扫动目光,估价般地上下扫视岩崎弥太郎。
“橘先生,敢问此人出身何处?以前可曾担任过什么职务?”
青登闻言,侧过脑袋,给了身旁的岩崎弥太郎一个眼神。
岩崎弥太郎立即心领神会地高昂起脑袋,朗声道:
“在下出生于土佐藩安艺郡!乃地下浪人出身,此前无官无职!”
不得不说,岩崎弥太郎的自我介绍,还是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眼神坚定,目光不飘忽,声音洪亮,口条清晰,语气里透出沉着与镇定。
只不过……其内容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他的话音刚落,不太张扬的骚动声顿时降临在厅室内外。
在座的绝大部分人,都知道土佐藩的地下浪人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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