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啊啊啊!”
“怎、怎么了?!”
“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是天雷!天雷掉下来了!”
“什么天雷!这是大炮!”
……
转睫间,长州军乱成一片。
碍于见识有限,许多人——尤其是那些强征过来的浪人、农兵——根本没见过大炮,也不认识炮声,听见这“隆隆隆”的恐怖动静,全都吓傻了。
甚至有人以为是天雷落下来了,骇得神情大变,险些瘫坐在地上。
尖叫、咆哮、嘶喊、哀鸣……“嘈杂”与“混乱”主宰了这片空间。
乍一看去,长州军俨然已有崩溃的迹象。
这个时候,来岛又兵卫总算是从惊愕中缓过劲儿来。
身为参与过下关战争、经历过美法舰队的饱和式轰炸的老兵,他对大炮和这“隆隆”炮声并不陌生。
托了这份切身经验的福,他心中很清楚:大炮固然是一种很可怕的兵器,但其命中率并不算高,威慑力远胜破坏力。
炮弹并不可怕,因炮弹而衍生出来的恐慌情绪才骇人!
稳定心神后,他咬了咬牙,赶忙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大吼道:
“不要慌!不要乱叫!不要乱跑!这只不过是大炮而已!不是什么天雷!那些炮弹没那么容易打中我们的!”
事实正如他所言。
虽然新选组的火力很猛,几十架火炮反复轰击,“隆隆”回响不绝于耳,声势好不骇人,但那些炮弹基本都落在了长州军阵以外的地方,甚至是更加遥远的地方。
截至目前为止,尚未有炮弹正中长州军阵,只有寥寥几十来人受爆炸余波的冲击而受了轻伤。
来岛又兵卫恰好是个嗓门很大的人。
他一开腔,全军所有将士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在来岛又兵卫的卖力劝导下,军心稍定,尖叫和嘶喊渐渐平复。
众所周知,军队规模数字每多一个“0”,管理难度就会呈几何倍数增加。
不仅如此,军队规模越大,恐慌情绪就越容易蔓延。
得亏伏见方面的长州军只有3000将士,规模并不大,还算好管理。
假使其规模扩大个好几倍,那么来岛又兵卫怕是无力在短时间内稳定军心了。
若如此,那么光是这一轮炮击,就足以使恐慌情绪飞速蔓延,进而使军队直接崩溃、逃散。
此外,来岛又兵卫的王牌——直属于他的游击队——也在当下发挥出重大作用。
游击队的600名将士牢牢拱卫在本阵的周边。
炮雨来袭后,他们虽也面露惊惶之色,但却始终稳如泰山。
既没有胡乱喊叫,也没有随意动弹,坚守岗位,有力地抑制住恐慌情绪的蔓延。
这些精锐士卒乃一支军队的主心骨。
他们在,军队在。
他们若不在了,军队就会立即作鸟兽散。
眼见游击队的将士们都岿然不动,那些乱了手脚的人顿时感到心中稍安。
就这样,在经历短暂的慌乱后,长州军阵勉强恢复秩序,暂无崩溃之虞。
来岛又兵卫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他脸上就重新布满愁云。
他扭过脑袋,恶狠狠地看着前方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火枪队。
炮雨不足为惧。
目前正徐徐朝他们逼来的火枪队,才是最大威胁!
若是让他们拉近了间距、进入他们的射击范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来岛又兵卫总算是明白青登的战术了:
——哼!以大炮作掩护,让铁炮手们趁机抵近射击……真是好算计啊!
——橘青登,你实在是太小瞧我们了!你以为我们长州男儿会被区区炮弹吓倒吗?!
一念至此,来岛又兵卫当即下达新的军令:
“铁炮手、弓箭手上前!击溃敌军!”
其麾下的火枪手、弓箭手合计有250人。
其中火枪手200人,弓箭手50人。
尽管人数很少,但来岛又兵卫并不感到为难。
橘青登如此不知兵,未遣步、骑兵护行,派火枪手来送死,这与“在敌人剑尖前袒着胸脯”何异?
只需几轮齐射,就足以击溃他们!
虽然在来岛又兵卫的规劝、调度下,长州将士们勉强压住了慌乱情绪,但“炮弹从头顶飞过,身周反复传来爆炸声”所带来的恐惧,可不会这么轻易消散。
只见长州军的火枪手们、弓箭手们战战兢兢地端着火绳枪与弓箭,转移到阵前,排列成三列长队。
火枪手们位于前两列,第一列半蹲在地,第二列站立。弓箭手们则站在最后一列。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朴素思想,来岛又兵卫立刻下令:
“准备!”
火枪手们端起火绳枪。
弓箭手们架矢拉弦。
“放!”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一发发弹丸划破大气。
一根根箭矢穿透长空。
呼啸着落向仍往前进的六、八番队。
这时,双方间距约莫在三百米左右。
因为距离很远,所以只有一个倒霉蛋被弹丸打中大腿,其余人安然无恙。
那个倒霉蛋在受伤倒地后,其身后之人立即快走两步,补上这一空缺。
部队继续前进,没有出现分毫慌乱,仿佛无事发生。
来岛又兵卫继续下令:
“不要停!继续!继续!”
火枪手们低下脑袋,专心装弹。
弓箭手们的“再装填”的速度,无疑要快过火枪手们。
毕竟他们只要从箭壶中抽出新的箭矢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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