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鲤顺着台阶拾级而上,这台阶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又或者用了什么奇特的技法建成。
随着逢鲤的每一步,每一级台阶上刻着的彼岸花都会随着他的步伐绽放,在他的脚离开以后,很快又衰败,化作漆黑花泥。
逢鲤走进三层,虽说原先就已经被提醒过,三层每一个花魁对应的空间都有着花魁自己的喜好。
但是他着实没有想到舞莺的喜好会是这样。
漆黑中,一条石子小径从楼梯口向三层深处延伸,道旁零星点着几盏路灯。
黑暗像是长大了口,用舌为径引诱着误入的人。
逢鲤走过石径,直到深处,他看到黑暗的尽头一处血红木材搭建的小屋,在黑暗中散发着融融暖光。
光亮中,一个女子在纸窗上投下阴影。
逢鲤走到屋前,那小屋的门就已经自己开了。
容貌陌生的女人静坐在镜前,描绘着妆容,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轻盈而美艳。
不像是楼下那些姑娘们的半遮半掩,舞莺的服饰明显更省钱,制作成本更低,布料更少,大大方方地露出大片肌肤。
透过镜子,逢鲤确认了这个人,就是舞莺。
镜中人一颗头颅正对着铜镜,在铜镜黄铜色的镜面里,逢鲤看见一颗没有头发,没有五官,甚至连骨骼结构都不清晰的头颅。
这颗脑袋微微低着头,手拿画笔,在身前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上下笔作画。
“贵人还请您稍等,舞莺还在梳妆打扮。”
在场没有别人,逢鲤毫不怀疑这声音就是那画画的女人的声音。
他也不着急,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问题,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身体甚至都不是舞莺的。
舞莺的本体是一具白骨,而她身上穿着的血肉都是通过特殊途径获得的画皮。
“这个世界应该属于一个武侠为主体的低魔世界。
应该是所谓的人类有着各种各样的绝世武功,甚至还有自诩降魔卫道的降魔人在天下行走的世界。
这世界与降魔人对应的特殊生物,也就是舞莺这样的生灵。
说得不好听一点是魑魅魍魉,说得好一些,那就是特殊生物。
舞莺在这一众生物当中,应该属于比较邪恶的那一种,毕竟穿人肉人皮,戴人脸面具,在那些唯人论的降魔人心里,这属于十恶不赦。
山精野怪在荒山采集日月精华尚且不能幸免,更何况是这危害了人权益的舞莺。”
也不知道舞莺是对自己实力的托大,还是对逢鲤的轻视,又或者是信任,她在逢鲤面前精巧地勾勒着一张美人面孔。
她在朱唇上落下最后一笔,搁了笔,把人皮面具覆在脸上,那人皮好像从死物变成了活物,在人皮边缘长出了无数像是丝线,又像是血管毛细的细丝,钻进舞莺的头颅里。
这张人皮牢牢地长在了舞莺的脸上。
她又轻轻举起放在右手边的发冠,把那头发轻轻放在头上,又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朝向。
舞莺朱唇轻启:
“有劳贵人久等了,舞莺,这厢有礼了。”
她轻轻起身,每一个动作中都带着优雅的节律,仿佛每一个瞬间都在勾魂摄魄。
眨眼之间她就到了逢鲤面前,勾起逢鲤的下巴,
“这位贵人可是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上了三层,你应该知道擅闯三层的后果吧。”
她的眼中眸光流转像是春江水的粼粼波光,
“妈妈,会让人把你的四肢削去,然后丢到街上喂狗的。”
舞莺这嗓音真的绝了,逢鲤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奇妙的感受。
竟然有人能用这么缠绵的语调,说着这么残忍的事实,甚至还掺着带着血腥味的冷漠。
他任由舞莺挑着自己的下巴,目光越过舞莺指甲上染的豆蔻,迎上舞莺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觉得你现在的这张脸不算是我看过最好看的那一张。”
逢鲤话一落,舞莺忽然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极端好笑的事情。
她似乎对自己被逢鲤看穿了秘密不感兴趣,反倒是对逢鲤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感到好笑。
“你看我哪一张脸,是我轻喘时候的脸,还是我面色绯红的脸,还是我哭啼求饶的脸?
我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说话的风格这么古旧。”
逢鲤不顺着她的台阶下,一语拆穿: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舞莺听了笑,指尖若有所思地拂过唇角,她从逢鲤身侧走过,
“我哪里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姐姐我忙着呢,等姐姐我今晚登完了台,再来好好会会你这个小郎君。”
舞莺的身影在逢鲤面前拉出一道红云,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冲向三楼的楼梯。
满三楼的彼岸花在舞莺的操控下疯狂生长,像是一座彼岸花囚笼,把逢鲤困在了里面。
长乐坊,从后院回来的雅娘换了身衣服,原先艳红的衣裳换成了一身深紫。
她登上二楼正中央地露台,娇声宣布:
“今夜舞莺再舞,长乐坊到场的诸位算是有福了。
舞莺姑娘出道至今只舞过一场,而今日昌平王命舞莺再舞,还望各位同享。”
“什么,舞莺不是被昌平王包了吗?怎么还让她出来抛头露面。”
“你管她为什么抛头露面,说不定人家和昌平王之间的小情趣,我们又管不着,我们只要看舞莺跳舞就行。
听说这舞莺有着一舞倾城,再舞倾国的名号。
我倒要看看什么叫做倾城倾国。”
二楼静室的窗户一间间拉开,一楼大厅里众人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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