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许都东城的一处府邸。
比起都城其他地方的夜间繁闹相比,东部靠近城门的府门却意外的紧闭着,门前稀疏的人群更是带着一丝的凄凉。
时隔入春,在北方春天几乎是感受不到的,即使是在古代,大多数人最多只能感受到一年的两个季节,冬天和夏天,不过好在许都不算太北方,如今快三月时分,天气已经渐渐有了回暖的迹象。
这府邸不大,似乎更有些拮据,院子里正摆放着一个暖炉,在不断的烧着什么,似乎是这府邸的主人还是觉得太冷的缘故。
“曹平,都不用这些了,把火灭了吧,把香炉点上。”
书简一摞整齐的摆放着,院子当中正有一张桌案,一个二十二岁上下的青年,正心静平和的在书简上写着一些东西,不时向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大公子,天色已经不早了,既然困了就早些歇息吧。”那侍卫被前者换做曹平,曹平这般说话的同时,脸上却不禁流露出一丝苦涩,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曹平已经这样好几天了。
曹昂此时刚要在书简写字,突然笔停了下来,看了看前者的表情,似是猜出了对方的心思,“怎么了曹平?呵呵,有话就直说。”
“我……我就是为大公子鸣不平,明明……明明大公子一件事情都没犯错……可、可为什么丞相要对大公子你这样……”曹平脸色沉闷,看着曹昂有些委屈的样子。
却是当下,曹昂看着对方,很认真的说道:“对我怎样?我不是教过你吗?心正则无愧于心,再说了……父相要我面壁思过,是对我的教导,你又何来不平呢?”
“是是是,大公子您是常教过我们这些下人,做人之道,讲求仁厚至孝,可……可大公子,当时您奋不顾身带兵去救丞相府,那是多么的智勇无双,人人都颂扬大公子你高义呢……可、可丞相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听到这里,曹昂没由来得沉思了起来,随即看了看曹平那张苦脸,却还是不由笑出声来,“你呀你呀,也罢,这么跟你说吧,最近面壁数日期间,我在一卷春秋古卷中,看到一些道理……”
“什么道理?”曹平问道。
“古卷里说,宁身死、取孝之大者、鹫不食也,宁身死、取仁之大者、不闻窟冢,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人临死前还以孝为本,那此人死后,秃鹫皆不食其肉,人临死前还以仁义为本,那这个人死后,不会有人盗掘他的坟墓……”
“这……跟大公子你有什么关系?”曹平听着听着,越来越不明白。
曹昂笑道:“没关系啊,唉,我是说,就是因为面壁了这些天,我才明白了这些道理,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呵呵,仁义之道尚且如此,那我面壁思过,又算不得什么了,与其找公平,不如多学学一个道理,岂不是做人之道吗。”
曹昂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温暖,这让此刻的曹平明白,曹昂根本就没有受太多的影响,自然他这个跟随曹昂多年的小护卫,也分外的高兴。
“嘿嘿,大公子,那你又明白了什么道理?”
当下闻听这话,曹昂倒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我现在正在看一首诗。”
“诗?何人所做?”
曹昂重新将书简翻开,在上面再写了几个字,方才有些触动的说道:“是安民兄长在那夜清君侧之时所做的,这一首大汉悲歌读起来,也让我感触颇多啊,你且看看这一句,‘玉都东城焚似愁、无心潇潇始于秋’,这秋字有了心,就变成了一个愁字,还有这句‘大汉四百君王业,尹框从来不藏头’,尹框合起来是一个君字,正好上一句又提到了一个君,不藏头这是在说……在古代君字原本是有头的,上面本非尹字,而是一个立着业字的头,千古演变方才消磨掉变成如今的这个君,这是在说,大汉经历四百年,皇帝也就像这个字一样,缺了些东西,而那东西,就是大汉四百君王业之中的业,基业,可如今已经藏了头了。”
“人臣折戟为长安、江都封王不曾察、古来英雄枭雄泣、千古霸业浪涛沙……安民兄长的这首完整的诗……是何等的豪气干云呐!几句话道尽江东孙策的危害不说,一句浪淘沙更是夹杂着千百年人世沧桑与沉浮,虽说这仅仅只是一首微不足道的诗,但与其说这是一个悲歌,不如说是安民兄长……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汉人血性!这一点,就不足以不让人敬佩啊!”
“听大公子这样说……我到还想起来了,刚才听宫里的来人说……好像淮南侯被丞相正式拜为大都督了。”
“哦?当真?”曹昂这一刻颇为惊讶,但下一刻也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当下再次若无其事的在书简上写着字。
或许在曹昂看来,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没想到……本都督的一句戏言,却在你这里倒变成了一个学问了!”
突然间,曹昂下笔的姿势再次一顿,随即顺着这声音看向了院子的石洞门口,方才看到了一个人影。
“安民兄长?”
曹信当先走了进来,随之跟随而来的还有四个人,贾诩、庞统还有徐庶和石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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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淮南侯府后院的一间偏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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