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喝声中,一众喝得醉醺醺的前拱卫禁军军汉涌出了村店。
陈五婆在几名扈卫的簇拥下走在最前头,他的十几名心腹小工早就守在外头。一捆捆包了布淋了油的火把,一捆捆用来搬运货物的木杠子都准备好了,过来一人就发一件。
一个个现在从事各行各业的前军汉操持这些家伙在手,有的人热血沸腾,有的人跃跃欲试,有的人满眼都是发财的欲望,还有的人忐忑不安。
村店之外本来就有些家眷守着,是准备带吃食回去的。这个时侯免不了就要扯着自家男人兄弟动问个究竟。
有的人讷讷说不出什么,有的却为酒气所激,拍着胸脯大声道:“太子为俺们这些含冤负屈的穷军汉出气伸冤,俺们去闹了那个南来子的所在,将俺们冤屈传到圣人那里!只管放心就是,再不必和俺苦熬这穷日子了!”
家眷们反应也各各不一,有的人合十望天,喃喃念佛。她们这些家眷陪着男人,同样苦熬了这么些年,现在突然有了转机,如何不激动万分?却还有的家眷死死扯着男人不撒手,怎么也不许他卷进这事情里面,粗茶淡饭吃得半饱好歹是安稳日子,现在去鼓噪生事,谁知道还能不能回来?难道自家男人受的苦还不够么?
村店之外扰攘之处,比刚才犹胜。那个魏虎儿带着一众扑手跟着陈五婆,大不耐烦的道:“五哥,有俺们这几十弟兄,就足以成事,何苦等这些婆婆妈妈的家伙?再闹下去,天都亮了,还行得什么事?俺们爽利自走就是!”
接着又瞪紧紧跟着陈五婆那几人:“你们到底是何等人?再面生不过,紧紧围着五哥做什么?五哥自有俺们这些好弟兄!”
说着魏虎儿那帮扑社汉子就面露不善神色涌了上来,一个个伸手入怀,有的人还去摸裹腿,显然是藏着小刀铁尺之类的凶器。
这帮扑社汉子,比起在汴梁做些寻常营生度日苦熬的其他绝大多说拱卫禁军军汉而言,就显得无法无天许多。为了富贵更豁得出去一些。陈五婆许他们一场富贵顿时就毫不犹豫的跟上来了,绝没什么瞻前顾后的。但是心思也野了许多,居然还想抢陈五婆在他们这群人,谋取更大的好处。
陈五婆面色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陈五婆身边那几名扈卫都是虎背熊腰之辈,满脸都是风霜之色,这可不是在汴梁养得出来的。魏虎儿这些凶汉涌上来,也不过就是淡淡扫视了一眼,搭理他们都懒得。
还没等陈五婆开口,远处就是一行灯火杂乱的涌过来,脚步声错落响起。还听见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在中气十足的大声呼喊:“你们这帮贼配军,想要作死不成?吃酒吃爽利了,自散就是,老爷就当没看见,现在还在这里啸聚,就当东水关没了王法不成?须放得你家谌爷爷不在!”
灯笼火把之下,就看见一骑马驮着一个醉醺醺的汉子,身边几十名或者穿了军中袄裤,或者干脆就是便衫的禁军军汉簇拥,朝着这里疾疾赶来。
军汉们手中都操持着刀枪,不论刀口枪头是不是锈蚀了大半,好歹是件军器。马上汉子敞着怀空着头,正是常嗣昭的那位副手。
好吧,现在这个跑龙套的人物好歹也得有个名字了。正是大宋都门禁军当中阶官为秉义郎,在捧日军中领一个副兵马使差遣的谌全忠谌将军。
常嗣昭今日古怪,一场酒吃得不爽利。还好后来常嗣昭府中门政兼旗牌在值房当中又陪了他一场酒,谌全忠本来就是个好杯中物的。横直是常嗣昭请客,一发就吃了个大醉。
陈五婆那里人越聚越多,也越发的显得喧嚣杂乱。管东水关车船务的禁军人等,职责有关。不断的就将消息向这里报来。对于他们这些底下办事人而言,将主理不理这事情是他们的事情,但是不报上去就是他们这些底下办事人的责任了。
一道道的消息传过来,本来谌全忠还沉得住气不想越权管这鸟事。到了后来屠苏酒不知道吃了几坛子。那个常府的门政兼旗牌官早就醉倒不省人事。屠苏酒性暖,他吃得扒了衣服心头燥热。偏生又守在门口,传递消息过来第一时间就到他这里。
不知道是酒兴发作还是心火旺盛。谌全忠最后拍案而起,敞着衣服就踉踉跄跄出来,招呼他的从人:“去点齐兵马去!一群死不绝的贼配军,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老爷都只能在值房里面委委屈屈的吃酒,常将主就当什么也看不见!到了车船务,难道连这帮贼配军都管不了了?入娘撮鸟,将出俺的手段来让常将主瞧瞧!”
常嗣昭在府中学鸵鸟,现在没人约束得了这位谌将军,从人顿时簇拥着谌全忠呼啸而去。不多一会儿就凑集了几十名军汉。这个时侯能被谌全忠叫出来的差不多都是一些没家室的好事汉子,冬日无事,闲得蛋疼。将主一声喊,顿时就兴冲冲的随他直奔陈五婆他们聚会的村店而来。
谌全忠骑在马上,歪歪倒倒的。不过好歹当年在马上也算难得的用了一点功夫,居然也没摔下来。一行人乱纷纷的,总算是在陈五婆他们涌出店外,将行欲行的时侯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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