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上的战事,如果说此前出发点还是为了双方拦河而战的水军。宋军是要冲杀过去尽早沿河接应水军的突破。而女真军马则是要拼命截断宋军陆师和水师的联系。然则打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折不扣的变成了双方陆师残酷的血战,双方都在沿河战场上投入了不能再多的兵力,而拦河水城那边战事,至少在这里血战的双方各部,已经再无人能顾及得到。
陆上厮杀血腥而残酷,而围绕着拦河水城展开的战事,同样到了最为高潮的时候!
原先作为选锋冲击拦河水城的宋军将士,几乎已然全军覆没,而拦河水城上据守的女真军马,也同样折损惨重,连一名本来大有前途的年轻军将合撒兀都赔了进去。拦河水城之上,已经是一片血污,尸首堆叠得几乎有半人高。而还有不少尸首,顺水漂流而下。拦河水城那一段,河水已经变成了浅红颜色,纵然雨中水势湍急,也一时冲刷不散!
更多女真军马,在蒲鲁浑的大声怒吼号令之下,正争先恐后的涌上水城木排,用以填补缺口,蒲鲁浑就打着哪怕用人命也要硬生生的将宋军船队拦下来的主意。
不过此刻涌上拦河水城的女真军马,总算学了一点乖,身上那层到了水里就跟秤砣一般的铁甲都被卸了下来,沿着河岸扔得到处都是。这些女真军马基本都是蒲鲁浑直领的那个亲卫谋克,人人就穿一身皮衣,赤着双足,人人都持长矛,不少人还捡起了盾牌,就准备凭借水城上胸墙据守。
甚或包括蒲鲁浑在内,在驱赶麾下亲卫谋克涌向水城的同时,留置数十人在岸上督渤海弩手力战,蒲鲁浑自己都皮衣赤足,长矛骑盾,跳上了拦河水城!
而此刻在岸上,渤海弩手还在努力上弦,他们已经看到了宋军船队斩落遮护张盖,加速冲击而来。看到选锋所在数条船沉的沉伤的伤,大量弟兄没于河上,包括他们的指挥使李俊在内。这些宋军船队看来也是红了眼睛,不管不顾的就朝着拦河水城冲撞而来,至少冲在前面的几条船,打着的似乎是和这座拦河水城同归于尽的主意!
拦河水战打到这等程度,渤海弩手已然知道恐怕是拦不住宋军船队了。但是连蒲鲁浑这等大将都跳上了水城木排,持矛架在胸墙上准备拼命。他们渤海弩手敢于在这个时候后退,那至少就是各级军将把自家脑袋送到了女真人的刀口之下!
这个时候,唯有硬挺着死拼而已。最后战事结局如何,心一横就随它罢。
不仅守在拦河水城之侧的渤海弩手不敢后退半步,就连不远处看到宋军船队大至,心中明白这场水战已然无望的杨终所领的那部渤海弩手,同样不敢有丝毫怠慢,反而加快了速度拼命而来,要与留置的兵马会合一处,然后打到底!在杨终大队之后,更有多少已然溃散的部族军这个时候也在尽可能的收拢军马拼命赶来。
原因简单得很,蒲鲁浑的旗号上了拦河水城!
岸上和水城之上都在准备拼命,与之相反,这个时候布满易水这段河面的多少小船木排,现在却在慌张的准备逃离这段河道,至少逃上岸再说!
对于这些凭借着一条单薄小舟或者粗制滥造的木排浮水而进的北地兵马而言,宋军船队疾冲而来,带给她们的感受与在岸上的兵马完全不同。
踏足岸上,纵然知道很难拦住这船队,在船队喷洒的驽矢羽箭打击下还会有惨重杀伤,至少脚下有根,身边有自家军马形成的阵列,心中总算是有点底,还能竭力支撑到底。
可在水上,每一条小舟,每一只木筏都只是一个孤零零的个体,回顾左右,就是船上木筏之上五六名脸色同样青白的军士。在船上张弓发箭波涛一晃就不知道射向哪里,想肉搏而战只觉得在摇摇晃晃的船上连劲都使不出来。这直娘贼的叫人怎么处?
宋军所用拖风纲船,其实并不是什么大船。可是对于这些女真军马而言,逆流而上的船队,直冲而前,在他们眼中简直就如泰山压顶,让这些陆上作战哪怕居于绝对劣势可以勇悍至极的北地各族鞑虏,半点抵抗的意志也兴不起来!
本来这些小舟木排趁着宋军先头数条船遭受打击的鼓舞,脑子一热乱纷纷的冲上前,现在在水城前河道中散步得到处都是,更有十几条小船木排围定了那条船上战士船工全都或死或伤,唯有一名都头用自家尸身固定住船舵仍然保持着航向的拖风纲船。十几条钩索抛了上去,就有人已经翻上了船,见到犹自在呻吟的伤者就补一刀,更多的人在船上随处走动,大声怪叫欢呼,甚或还有鞑子朝船尾奔去,想试着将舵接过来,看能不能操控这条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庞然巨物的舟船。
这个时候宋军船队破浪而来,这些本来狂乱得不知所以的鞑子,顿时都慌了手脚,不知道是谁带头,呼喊一声,狂奔向船舷,不顾波涛起伏,从船上就朝着靠在两旁的木排小舟上跳下!
现下雨势转大,河风更急,易水奔腾咆哮,这些驾船操排的鞑虏本来就是竭尽所能才稳住这些单薄粗陋的小舟木排,船上鞑子慌了手脚不分青红白的跳下砸落,顿时就有几条小舟木排再稳不住,一下就翘起翻到在河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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