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鸢堡中,血光飞溅。
魏大功所领近五百骑人马,俱皆尽是西军之中再度挑选出来的精锐。
虽然杨可世再度拣选出来的这一部人马,论起马战甚而大规模阵列野战的能力,已然是不如此前归于萧言麾下,经过了大规模血腥战事锻炼的精锐。
可是西军立身起家根本,就是沿着横山与西夏长达数十年的攻防战。
哪怕就是骑军,也是在陕西甘肃的黄土台地中奔袭转战,经常要下马步战夺取一个个堡寨,拔掉一个个哨卡。与西夏军马更多的是围绕着这些山间通路的一个个要点做殊死拼杀。
强攻不成,便夜间偷袭。双方山间步斗拔点的战斗方式,已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在这五百余骑当中再精选出百十名骁锐出来,趁着守军无备之际,突然摸上去杀入堡中,一开始就已然是席卷之势!
上百只着半甲,不戴兜鍪的军汉冲杀入堡内。只是向着火光亮出不吭声的冲突而去。三四人为一小队,疾若虎豹,只持长刀,只要撞着人影就是或砍或捅。
那些醉醺醺依托篝火而坐的杂胡们惊呼乱喊中起身意欲抵抗,却哪里还来得及?还未曾寻着兵刃,十几把雪亮的长刀就劈头盖脸的围着他们乱砍乱剁。这些惊呼惨叫之声,转眼间就变成了嘶声惨叫!
而魏大功只是一马当先,向着灯火最亮的那几处堡内建筑冲杀而去。二十余名军士成锋矢队形,就跟在他的身后,这二十余人,除了长刀之外,人人还背负着一支弩机。这个时候都将弩机扯了下来,一手持刀一手倒拿弩机,两根木羽短矢咬在口中,只是追随着魏大功的背影向着真女真所在的建筑冲杀而去!
火光在身旁摇动,鲜血在四下飞溅,惨叫声撕破夜空。宋军甲士如一只只夜枭无声的在堡内盘旋扑击,围着慌乱奔走的杂胡埋头砍杀!
火光映照在魏大功的脸上,摇动的阴影让他脸上轮廓显得分外的深邃,而双眼之中,尽是煞气!
没想到这次趁夜袭此飞鸢堡,竟然一举功成!
建筑当中,终于有人影飞出。
这种堡内核心建筑,本来应该是一个小要塞的形制。石台为底,夯土为墙。向上耸出两三层去,就如一个碉楼一般的形制。
而且这碉楼无法开窗,只是开出一个个射孔,驽矢就可从中发射。而碉楼四下,应该还有沟壕。然后在两三层的碉楼顶上,再竖立起一个高高的望楼,战时可用来瞭望,并且用旗号调动指挥包括飞鸢堡和山下军寨的守军。
这样的建筑,居住起来自然是极不舒服的,潮湿阴冷,阳光难入。到了这个时候,飞鸢堡内的碉楼早就被推平,壕沟也被填得不见了痕迹。一尺高的石台之上,建起的纯然就是民居的形制。有门有窗,防御力近乎于零。
当魏大功冲近之际,建筑当中却安静了下来,那些女真鞑子终究不比散漫的杂胡,发现外间不对,马上就扑灭了灯火,在建筑当中到处寻找兵刃甲胄。准备一举冲出去和来袭之敌拼个你死我活!
当魏大功冲近之际,这些女真鞑子也差不多披甲持兵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大门猛敞,几条人影就飞了出来!
火光之中,魏大功眼快,就见到这几条人影是**的汉家女儿,就这样被女真鞑子扔了出来。若是来敌先是一阵弓弩乱射,就让这些可怜的女儿家先当了盾牌!
魏大功猛然撤步,持刀在手,大吼一声:“上弦!”
身后成锋矢阵的部下,顿时向两边散开,认矢入槽,踏弩在脚,弯腰上弦。比起平日速度,还要快上三分!
几名女子身影,蓬然落地,夜色中一动不动。显然此前就不得活了。魏大功却根本顾不得心痛她们的性命,瞪大眼睛只是看着那几间房舍。
而野兽般的呐喊声也骤然爆发而出,十余名女真鞑子,从门从窗,披着甲胄,挺着兵刃,红着眼睛喷吐着酒气就冲杀而出。
当先之人,正是镇守飞鸢堡的那名女真蒲里衍,行动之间,一瘸一拐,却吼声最烈,扑击得最猛!
这名蒲里衍是在此前战事中腿上负创,又是颇有战功,才让他留守飞鸢堡,暂时维持局面。算是对他的一个赏赐奖励。
谁能成想,在宋军数万败溃于蔚水河谷之中,另外数万宋军被牢牢挡在东面之际。女真西路军正在河东半壁纵横驰奔,所向无前,甚而都要直杀入陕西境内之际。有如泰山之安的飞鸢堡,竟突然遭遇敌袭!
半夜无声无息的掩至,杀得外间杂胡惨叫连天,毫无半点抗手能力,这来袭之敌,还是精锐!
丢了飞鸢堡到底是个什么结果,这蒲里衍是再清楚也不过。这个时候若是不能将这些来敌击退,死了倒是一件便宜的事情。
当这蒲里衍不顾腿伤拼死冲杀而出之际,入眼之处,却是当面一名年轻南朝军将,正对着他冷笑。然后就突然矮身。
在他身后,已然是一排强弩端起,然后就是牙发扳动之声连成一片。火光之中数十点星芒,就在眼前突然涨大!
更大的惨叫之声,骤然响起。那女真蒲里衍身上独中四五矢。宋军精制的弩机,在如此近的距离击发,几乎是毫无虚发!
身上纵然披着甲胄,还是被木羽点钢簇的短矢洞穿。左线冲出的数名女真鞑子,或者突然矮了半截倒地,或者向后仰翻。而那名女真蒲里衍却僵在当场,呆呆的看着胸前开出的几个小孔,血水陡然之间就从这几个小孔之间喷溅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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